作者:國家社科基金特別委托項目“國外社會主義跟蹤研究”課題組成員、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 張文木
一個國家的外交政策及其走向,會受到自身政治結構和國際社會對其外交政策認可程度的雙重影響。從這一視角來看,面對美國外交政策“戰略東移”后可能的走向,我們可得出如下的判斷。
今天美國已失獨立自主的外交能力
今天的美國到底是誰的?是美國人民的還是華爾街財閥的?現在的問題是,美國政府已“大權旁落”,是華爾街金融資本決定白宮而非相反。前陣子,奧巴馬連任后就瀕臨“財政懸崖”,這便是華爾街金融資本敲打和提醒新任美國總統的方式之一。事實表明,今日之“美國”已絕非當年華盛頓創建的美國,而是華爾街財閥的代名詞。
華爾街軍工復合體的片面增長,由戰爭開辟巨額海外收益,并未拉動民生領域生產,除部分中飽軍火巨頭私囊外,其余則在華爾街扣除后經財政渠道進入消費領域,由此刺激了美國服務業而非實體經濟。結果與古羅馬滅亡原因相似,大量虛擬財富涌入美國的同時,也窒息了美國實體經濟的發展。
但這對美國還不是最壞的結局,最壞的結局是在尼克松之后。尼克松成功將美國帶出越南戰爭泥潭后,卻為此付出代價,他宣布放棄美元金本位,將美元直接與國際石油掛鉤。這樣原來可以支持美元堅挺的美國工業——哪怕是軍工——產品,現在則脫離了國民勞動,直接轉換為資源產品即國際石油。
尼克松之后,美國外交的重點不再是為了獲取石油的使用價值,而是要保證國際石油采購以美元結算;通過軍事手段保持對石油使用價值的壟斷,并強行力保國際社會對美元持續和旺盛的需求以使美元堅挺。對于那些不愿以美元而以其他幣種進行石油交易的國家,美國不惜采取軍事手段予以懲罰。
以美國國民生命代價維持的石油美元,瞬間劇增了美國財富,但它的主要部分與軍工利潤一樣并未回流給美國國民,而是回流到華爾街;這些巨額回報并未增加美國力量,而是增加了華爾街金融資本的力量。2011年,美國國民發動街頭革命的指向并非白宮或各州政府,而是華爾街。再考慮到美國沒有國家控制的銀行而國家財政要依賴華爾街控制的美聯儲為其注資,美國外交決策權已不在白宮而在華爾街等事實便知:今天的美國已從早期民族主義國家蛻變為華爾街金融資本控制的國家,從一個擁有獨立主權和獨立自主外交能力的國家,轉變為由國際財團控制的半獨立,甚至具有“半殖民地”性質的國家。
中東既是美國安全的基點也是終點
國際政治學者梁亞濱在談到石油美元不勞而獲的本質時說:“美國憑借在世界政治經濟中的優勢地位,使石油利潤全部轉換成美元資本,同時使石油美元的流動繞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完全按照美國的利益,以購買美國各種債券等金融資產的方式回流美國,彌補美國的財政和貿易赤字。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在于確立石油的美元標價和結算制度,同時說服石油出口帶來的巨額順差用來購買美國國債。”美元從黃金本位時代被推入石油本位時代。美元的基礎也從本國產品轉移到中東石油。由此可知,尼克松之后的美國外交日益向中東集結,以及石油價格在幾十年間迅速偏離其價值的原因。
金本位條件下的美元要靠勞動產品支持,而石油美元則要依靠控制世界富油區的戰爭勝利來保證,這極大滿足了美國華爾街軍工復合體的利益,為華爾街金融財團在軍工利潤外增加了新的能源支持。軍工保證能源、能源保證金融,金融在軍工、能源雙滾動中增值,從而最終保證華爾街金融資本在美國的主宰地位。美元依賴國際石油交易后,華爾街金融資本就徹底與美利堅民族相分離,并利用掌握在手的世界資源,牢牢鉗制著美國政府并使其成為華爾街謀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