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林大學哲學與社會學學院 莫斌摘

　　需重新審視“中國現代哲學”

　　“現代中國哲學”是“現代的”中國哲學，它代表的是一種自然時空意義上的概念，意指在“現代中國”這一“時間”尺度和“空間”范圍內人們所從事的全部哲學活動的總和。“現代中國哲學”所指向的是一種哲學工作的“實存”狀況。它是一個“描述性”概念而非“規范性”概念，并不反映哲學的精神品性和價值追求。

　　與此不同，“中國現代哲學”所強調的是中國的“現代哲學”，這是一個具有鮮明規范性的概念，它追問和吁求的是中國哲學的“現代”性質與“現代”形態，要求的是中國哲學的現代轉型與現代精神。與“現代中國哲學”概念相比，它在如下幾個方面呈現出根本性的區別。第一，“中國現代哲學”具有自覺的“問題意識”，它隱含著這樣一個前提性認識，即“中國現代哲學”有著區別于“傳統哲學”的理論關懷與重大主題，有著需要回應與解決的重大課題，正是在對這重大課題的理解與回應中，在其理論關懷的呈現與落實中，“現代哲學”才會真正出場。第二，中國“現代哲學”意味著哲學基本觀念與哲學思維方式的一種深刻的轉換，它自覺到，要有力地回應上述重大課題，傳統哲學的思維方式與基本觀念存在著不可克服的內在困境與局限性，只有自覺地超越這一思維方式與基本觀念，才能使哲學成為與現代中國人的生存狀態和生存要求相適應的思想力量。第三，“中國現代哲學”意味著中國哲學與整個世界“現代哲學”在同一個平臺上進行思索與交流，這并非說中國“現代哲學”與世界其他國家和民族的哲學完全“同質化”，并非否定不同國家和民族的哲學的特質和差異，而是強調二者的可溝通性與可對話性，強調二者在哲學思維方式與基本觀念上的同時代性。

　　表達現代中國人生存與發展要求的哲學

　　以中國人的生存發展要求來衡量“現代中國哲學”是否具有“現代”性質和品格，這是基于對哲學與生活之間關系的自覺理解而提出的。哲學與生活的關系是哲學所必須處理的重大課題之一。與其他學科和意識形式相比，哲學具有其特殊的品格和性質，但這種特殊的品格和性質并不表明哲學具有主宰生活的資格和特權，而只是表明哲學為生活服務的特殊途徑和方式。以現實生活為根據，發揮哲學特有的精神品格，使之成為內在于人的生活并推動人追求有尊嚴的幸福生活的重要力量，這是哲學的應有定位，也是其發揮功能的現實方式。

　　按照這種對于哲學與生活關系的理解，“現代中國哲學”要獲得“現代”品格，就必須與現代中國人的生活世界及其生存發展要求內在關聯在一起。它必須能夠反映現代中國人對于其生存狀態的自我理解，表達其對于生活希望的憧憬和追求，體現其對于自身價值的自覺意識和關懷。對于現代中國哲學來說，能否以哲學的方式，把現代中國人的生存發展的深層要求轉換為哲學理念，把其“現實生活”提煉為“思想中的現實”，是“現代中國哲學”能否真正具有“現代哲學”品格的重要條件。

　　現代中國人的生存與發展要求無疑是多方面的。但其中最為根本和重要的就是尋求和創造有尊嚴的幸福生活，它具體包括兩個基本方面，一是使每一個人真正作為獨立的生命個體獲得做人的尊嚴和追求幸福生活的自由，二是為每一個人的尊嚴和幸福生活的自由創造公正的社會環境，即確立正義的社會制度，從而為人們有尊嚴的幸福生活提供堅實的保障。對于現代中國哲學而言，能否表達中國社會和中國人生存發展的這一重大要求，是其能夠真正反映“時代精神”并獲得“現代品格”的重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