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枝獨秀的領跑不是世界經濟新常態
張幼文(上海社科院世界經濟研究所前所長、研究員):新常態概念是2008年美國專家提出的,今天我們拿過來賦予了中國的含義。2008年太平洋投資管理專家提出的這個概念,針對的是當年經濟危機打破世界經濟狀態,金融高杠桿化,金融國際流動沒有得到監管,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沒有有效調控理論風險等等這些問題,于是解決這些問題經濟就進入新常態。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承認新常態的概念,這場危機并不是短期的商業周期,甚至不是五六十年的長周期,它標志著世界經濟階段性歷史性變化,從原來的狀態到一種新的狀態,這種狀態跟原來不一樣,但是是正常的。
我們今天對世界經濟也許可以作出這樣一個判斷:經濟從世界性危機走出來了,但是復蘇并不順利,新常態并沒有到來。這場危機是長周期,走出長周期必然需要的是一大批新興產業的崛起,帶來新一輪世界經濟高增長,而且是50、60年的長周期增長,才是新的常態到來。目前世界經濟復蘇沒有伴隨一批新的經濟崛起。
判斷世界經濟是不是進入新常態,首先要看新的狀態是不是長期的,今天經濟復蘇是美國一家引領,而歐洲、日本負增長,靠一家引領新常態不可能。因為一個國家單獨的高增長不可能是長期的。美國領跑一枝獨秀不是世界經濟的新常態,只是過渡新常態當中階段,未來還要看美國能否領跑產生新興產業,而新興產業又逐步延伸到其他國家,對其他國家產生新的投資、新的一輪產業布局。今天我們看到的只是短期表象的作用,未來還要看能否產生更深刻的變化。
美國新常態的特征已經出現,但尚未成為國民經濟發展的主流和方向
黃仁偉(上海社科院副院長):美國經濟新常態是什么樣的常態?能不能說現在已經有了新常態?美國經濟新常態主要看虛擬經濟的比重在金融危機后迅速下降以后,新的制造業是否真的形成了。如果新的制造業真的形成了,它的新常態就形成了。新的制造業主要指與智力結合的數字化制造業和新能源。制造業集中體現在美國聯邦政府要建立的幾百個國家級重點產業基地或國家實驗室,這種實驗室是跟制造業結合的實驗室,不是大學里的理論實驗室,目前其中5%已經建立了,還有95%尚在規劃中。美國規劃的完成時間并不太不確定。以實驗室作為指標,即如果高度智能化實驗室有一半以上進入了產業,美國新制造業的常態基本確立,也就是說美國又回到了上世紀90年代中期的信息產業帶動經濟的狀態,世界經濟也會由此迅速地進入新的結構——美國的貿易會發生根本變化,其新的制造業將為世界各國生產主要產品。所以,美國經濟現在雖然還處于周期性復蘇當中,但美國經濟新常態已初露端倪,真正進入新常態只是時間問題。
再看能源革命。傳統能源和新能源生死較量,什么時候新能源真的把傳統能源打敗,較量才會結束。這個問題給我們帶來巨大思考空間。如果能源價格下跌不是短暫現象,世界經濟會怎么樣?對中國來說,能源進口價格如果大幅度縮水,最重要的是會出現巨大的貿易順差,外匯儲備劇增。多出來的巨額外匯用到哪里去?那就是“一帶一路”的建設,投資全球性基礎設施。全球性的基礎設施投資是下一個世界性的增長點,這個增長點是完全具備條件的:現實有巨大的缺口,基礎設施需要和基礎設施投入之間極不平衡。以發展中國家為例,每年需要1.8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投資,現在金磚國家開發銀行資本行初始資本為1000億美元,而實際投資額度還會大大低于這一數字,相對需求,缺口太大。再比如,美國基礎設施若全部到位,需要的投資和它的GDP一樣多,都是16萬億美元以上。中國如果有3-5萬億美元的收入資本,對全球經濟增長的將產生巨大的帶動作用。這筆收入投向全球基礎設施,世界經濟新的常態就出現了,否則我們單講中國經濟新常態、單講美國經濟新常態,不算世界經濟新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