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長的聲音
信中,王德三從自己的家世回憶起,總結一家三代從事教育的經驗,回顧自己的成長經歷。他寫道:“我們的家庭,是所謂書香寒士的人家。祖父一生沒有做過一件錯事。他不是一個什么偉大的人物,而是一個沒有缺點的完人!” “我家從來不講勢力。但是祖父、父親、伯叔們的德望,可以移風化俗。祖父的學生遍布下川三甸。”在這樣的環境里,王德三開始了自己的啟蒙教育,在祖父和父親的教育下,他九歲能背《四書》,十一歲到大理上學,1919年4月轉學到昆明成德中學插班,對于早年的這段教育,他說:我在高小二年級以前,是讀經復古的舊學氣派,秦漢以下的書不讀。中學二年以前,唐、宋以后的文章不讀,中學三年級才讀明清諸家歸、曾、姚的文章,到省后才看《新青年》。可是我自幼卻愛學數學,學校考試,數學總是一百分,到北京后,專心想學數學物理。后來自己“被社會潮流卷進革命來”。他向父親說到:“我詳細寫出幼年生活,在于敘明我生活方向發展的基點。人的生活和思想,并不是孤立地自由發展起來,而是社會環境所規定著。”得出“兒的幼年以至現在的思想的發展,代表著所處時代的發展。兒在性格上得到母親很深刻影響,幼年時代得父親優良的培養,而壯年始被社會潮流所卷入。”
讀到這里,讓人再次想到,作者是在獄中給父親寫信,信必須經過自己的對手審查。我們對他說的“曲意解釋”自己的思想信仰有了更深的體會。也許因為他們是父子,心有靈犀,一點即通,父親一讀此信,就能看到兒子的心。80年后的今天,我們吹去歷史的煙塵和迷霧,一個活生生的共產黨員,一個共產主義戰士躍然紙上。王德三所處的時代是一個戰爭和革命的時代,他所處社會環境是一個新與舊相互碰撞的環境。他出生于清朝末年,少年時期,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國最后一個封建專制政權,由于革命的不徹底,勝利果實被袁世凱竊取,國家陷入軍閥統治,戰爭不斷。步入青年,發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戰爭期間爆發俄國十月革命,它開辟了人類歷史新紀元,“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潮流,把他從“四書五經”的舊學中解放出來。懷著追求自然科學真理的美好愿望北上求學,已進入北京大學物理系的他,被馬克思主義所吸引,選擇了共產主義思想信仰并加入中國共產黨,由此走上革命道路并勇往直前。對此,他“婉曲”地向父親解釋道:“我們家里從來都窮,但窮不會窮死人,以后也不必積錢,只要教育子女,讓他們去充分發展個性,不要過于愛惜他。像父親對兒輩這樣,就是培養人才最好的方法。把他送到社會上去,讓他在艱難困苦中,在各層的社會中去增加閱歷,求得知識,培養勇敢冒險的精神。艱難困苦不會磨折死人。孟夫子說得好:‘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所以動心忍性,增其所不能。’這是很好的教育原理。不過應該要處處提高他的自動自覺的精神。兒輩弟兄三人,就是在父親這種教育精神中培養出來的。”在此,我們看到一家三代從事教育事業,形成自己教育理論——教育的目的是讓人的個性充分發展,處處提高受教育者的自動自覺的精神,這不就是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理論另一種說法嗎。對于教育本身,王德三不僅繼承祖父父親的優良傳統,在此基礎上,通過自己從事中學教育、師范教育、黃埔軍校教育和黨內干部教育,通過自己的教學實踐,并檢驗了這一真理。對于后代,他多么想用這一理論教育他們,可惜,他只能發出這樣感嘆:“兒也常常想使他們受些教育,可是亡命在外,怎能做到?”。今天這一教育理論對于改進盛行的應試教育的弊端有著積極意義,多少孩子的個性被這種教育束縛死了,這樣的教育怎能培養出擔負民族復興重任的人才啊!王德三對大學的精神也著精辟見解,尤其是對自己的母校北京大學精神。他在《怎樣紀念北大二十七周年》一文中提出:“北大之所以為北大,并不在于第一院的洋樓高大,在于她能站到社會前面引導社會在政治上、思想上與黑暗勢力奮斗,走入新的歷史時期”(載1925年12月17日出版《北大學生會周刊》創刊號)在大學精神萎靡的今天,我們多么需要繼承和發揚這種精神啊!
四、把身子獻給人類
“兒現時只有拿定主張,把身子獻給人類了!”“兒所做的事情,是反對官府的,這是主義上的事情,私人沒有什么仇氣。”信寫到這里,把自己的“主義”告訴父親,自己所做的是人類解放的事業。正是在五四新文化運動關于“問題和主義”的大爭論中,先進的中國人民選擇了馬克思主義,并將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相結合才產生了中國共產黨。要共產黨干什么呢,要黨員干什么呢,黨章回答了這個問題,集中到一點,就是入黨誓言: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在這個意義上講,主義之爭,不是個人私利之爭,主義是方向,是道路,是一面旗幟。王德三同志入黨后,朝著這個方向,沿著這條道路,在這面旗幟指引下。他走向工廠,到長辛店,教工人學文化,傳播馬克思主義;在陜北,他編寫新教材,給學生講革命道理,到農村組織農民抗租抗稅;在北京,他領導經濟斗爭委員會,為工人爭取經濟利益;在黃埔軍校,他講授《帝國主義論》,提高學員反對帝國主義思想覺悟;回到云南,他深入個舊礦山,沿滇越鐵路深入村寨,與兄弟民族交朋友,啟發他們的革命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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