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除了娛樂性,狂歡往往還具有一定的象征性,表征著某種不可見的集體歸屬感、類本質、存在意義、本體感等,也即狂歡具有自身的意義指向。在建構和表征這些意義、價值的過程中,狂歡群體會以認同為紐帶,形成具有一定文化意涵的共同體。例如“新疆切糕”事件之后,眾多有著類似“購買切糕”經歷、不滿“天價切糕”強賣行為、質疑岳陽公安處置不當的網民迅速聚集起來,以各種具有戲謔性和娛樂性的“切糕體”、“切糕段子”表達自己的觀點。這些段子因其娛樂性獲得了大范圍的傳播,從而又吸引了更多網民的關注和認同。最終,在網絡輿論的壓力之下,岳陽公安又重新公布了更為詳盡和合理的處置結果,該事件才得以了結。
三、互聯網時代的個人與共同體
網絡狂歡共同體僅是諸多網絡共同體的類型之一。除了狂歡共同體,還包括以地域為紐帶凝聚的地域性虛擬社區、以觀點認同凝聚起來的意見共同體、以自助休閑為紐帶凝聚的驢友共同體等。這些網絡共同體的出現與互聯網時代部分傳統共同體的消解、社會成員原子化生存狀態、風險社會中群體歸屬需求的推動具有密切關系,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個人與共同體的密不可分的相互依存關系。
(一)遠逝的傳統共同體
在對“共同體”的研究者中,鮑曼是最重視該概念所蘊含的情感因素。鮑曼曾經指出,詞都有含義,然而,有些詞還是一種感覺,“共同體”就是其中之一,“共同體是一個‘溫馨’的地方,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場所,它就像是一個家,在它的下面,可以遮風避雨”;“在共同體中,我們能夠互相依靠對方。如果我們跌倒了,其他人會幫助我們重新站起來”。⑥鮑曼非??粗毓餐w對于個人的責任、保護,并十分強調個人對于安全的需求和不確定性的恐懼。共同體蘊含了穩定、溫暖、安全等要素,能夠滿足了社會成員的“類本質”和歸屬感需求。
同時,鮑曼還認為,“共同體”不是一個已經獲得和享受的世界,而是一種我們熱切希望棲息、希望重新擁有的世界,它是一個失去了的天堂,或者說是一個人們還希望能夠找到的天堂。共同體是社會成員共同的精神理想和情感熱望,是一個我們永遠也回不去了的情感故鄉,或是期望在未來能夠到達的精神天堂。鮑曼不僅道出了共同體對于社會成員的精神價值和情感意義,也表現了在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過程中,以鮑曼為代表的研究者們對傳統共同體的回顧和追憶。
在我國,隨著現代化進程的持續推進,人們也正在面臨著傳統共同體的逐漸消逝。傳統共同體,即傳統社會中主要以家族、血緣等為紐帶建立起來的“共同體”。這些共同體借助其未經分化的、長期穩定的社會關系使個體獲得了重要的情感歸屬。但進入當代社會后,伴隨著快速的社會發展和制度變遷,宗族、廟會、村落社區等傳統共同體正在遠逝,宗族關系的日益弱化、鄰里守望的漸趨消亡、傳統村落的急劇消失,將社會成員拋入了個體生存的叢林當中,人們迫切需要克服精神上的不安,滿足社會歸屬感,回歸人的類本質。
(二)網絡共同體:原子化個人的網絡團結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經濟、政治、社會等各方面的變化,社會流動的加速,以及單位制度的變遷,使得中國社會正在由熟人社會向陌生人社會轉化,人們之間的聯結弱化,原子化個體與文化社群和公共生活的割裂日益明顯,使得社會成員普遍具有共同體情結,并被推動去尋求建立各種形式社會團結的平臺和可能。而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使得網絡空間逐漸成為人們建立社會團結的空間之一,網絡團結也便成為了社會團結的表現形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