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從思想的出發點來看,馬克思將人的類本質視為起點。馬克思指出人與動物的區別在于人是有意識的存在,能夠進行自由自覺的勞動,但是現實社會卻將體現人的類本質的勞動異化。他指證,在資本主義社會,工人的勞動是被支配的強制性勞動,工人不能自由選擇自身的勞動方式,不能自主控制勞動過程,更不能支配自己的勞動產品。在這種狀況下,不僅人與自己生產出來的產品及整個生產活動相異化,而且人與人之間、人與人的類本質之間也都產生相互間的異化關系。雖然馬克思尖銳地指出了資本主義社會對人的奴役、剝削和壓迫,但對造成異化的根源問題,在這一時期他只是從資本主義社會的資本、分工、工資等層面加以解析,尚未深入造成這一事實的更深層次原因,未能尋找到異化世界最穩固的根基,以致其異化思想呈現出鮮明的哲學思辨性。
第二,從對人的異化的消解路徑來看,馬克思認為,應該通過革命實踐的方式消滅私有制和異化勞動,把革命理論同共產主義運動結合,將人從生產勞動和社會關系中解救出來,主張“對異化的揚棄只有通過付諸實行的共產主義才能完成”[2]231。顯然,關于解救的出路,馬克思運思的角度只是共產主義運動,尚未觸及無產階級革命,也還沒有對未來理想社會進行細致的演繹。同時,他在論述共產主義運動的歷史必然性時,也只是強調“歷史將會帶來這種共產主義行動”,并沒有從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內在矛盾出發,論證人類作為歷史推進的主體,將主動地推動共產主義運動的開展和進行的自主必然性。之所以形成這種思想的非完整性,就在于馬克思在這一階段還沒有完整掌握資本主義內在運行機制,尚未深挖到資本主義發展的根本問題與主要矛盾。
第三,從所要達到的目標來看,人的感性存在和人的類本質的統一,即人的類本質的復歸是馬克思這一時期奮力不懈追求的目標。人的類本質復歸是貫穿于《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的核心思想,只有實現人的類本質復歸,工人才能真正擺脫資本主義社會的束縛,才能不再將勞動作為一種生存手段加以利用。馬克思以人的類本質復歸來替代人類解放,將目標以價值預設的形式,設定為應然發生的結果追求,這反映出馬克思還沒有真正抓住社會歷史發展的主要矛盾和根本規律,也無法為社會歷史的發展設定一個符合規律的目標。
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寫作時期,馬克思主要以人本主義為核心,通過異化勞動理論剖析整個資本主義社會,將人性復歸作為最終追求的結果。但異化勞動理論不是一把完整鍛造的“鎖鑰”,它還帶有抽象的思辨性。這一時期,馬克思的社會經濟形態概念尚未形成,其對勞動的認識也有待深化;作為唯物史觀的基本范疇——社會存在、生產力、社會經濟基礎、社會上層建筑等也還沒有形成,建立在這些范疇之上的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雖隱有闡明和論述,但沒有真正給予明確界定與表達。總之,青年馬克思關于社會問題的提出及其解決方式囿于哲學思辨體系,缺乏現實性和物質性,難以實現對社會的實踐改造,無法使應然的價值預設轉變為實然的現實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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