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農依舊在 改革意難休
——沉痛悼念陸子修先生
作者:史嘯虎
陸子修先生走了。他的賦予農民土地財產權的理想已正在逐步實現,雖然還有不少依然停留在理論與文件層面。這是既讓人感到欣慰,也讓人感到遺憾的。
由于居住得比較近,上月和本月初我在僑居合肥期間曾多次與陸子修先生見面并作深入交談。在這幾次交談中,他的話題總是與農民和土地有關,也總是談到他對時下農村普遍存在的空心村和“三留守”(青壯年農民出去打工后他們留守在農村的妻子、子女和父母)問題的憂慮和思考。他還對三中全會決定所說的賦予農民集體土地財產權規定遲遲未能得以貫徹和實施之現狀感到憂心忡忡,甚至有兩次說我們能否再次撰寫一個報告遞交中央力促此事?
在這些交談中,老先生幾次說到他對解決承包土地流轉后的農村留守人員生產生活的設想。他說,政府可以設立一項發展農民家庭經濟的基金,資助留守的女人和老人發展家庭經濟。比如每家或建造一個大棚種植蔬菜或瓜果,或散養上百只家禽家畜(雞鴨鵝、羊豬牛等),或發展庭院經濟和循環經濟,并在此基礎上以提供信貸資金和公共服務等經濟杠桿和行政措施鼓勵農民組建合作社,實行和強化各個勞動環節上的互助合作,以解決老弱婦孺勞力不足的問題。他在說他這些設想時,還順帶著說了一些他算的經濟賬目,聽起來都是那么令人鼓舞。他還一再說,政府不能當旁觀者,政府有責任有義務向數億農村“三留守”人員提供合格到位的公共服務,以解決他們的困難,讓他們切身感受到社會主義新農村是活生生的現實存在。看得出,陸老先生對這些問題是經過仔細而認真思考的。要知道此時的陸子修先生是一位剛剛因心衰和肺炎幾次住院又幾次出院的年過八十且身體虛弱的老人啊!
陸老先生還數次提及他當會長的安徽省勞動力資源研究會今年年會擬重點研究“農民問題”,并咨詢我開會的方式。我知道“農民問題”這個議題涉及面太大,討論起來不好聚焦,希望能集中在某一兩個最關鍵的問題上,如土地權利等,而且,那時我已得知他今年幾次住院、身體欠佳,于是就提出建議說今年貴會的年會能否不再按慣例召開,而是開個理論務虛會,或叫神仙會?大家圍繞會議確定的議題進行討論或辯論,暢所欲言,這樣可以激發與會者思考,開闊學術視野,會后也可以不出會議論文集,出個會議紀要即可,等等。對我的這些建議他一直認真傾聽,不斷點頭表示認可和同意。可盡管如此,就這也不能實現了。陸老先生他走了。惜乎哉!
去年,陸老先生邀請我參加他所牽頭的一個關于土地制度改革的課題組。這個課題組由安徽省內外很多老干部和老知識分子為主形成,還吸收了不少學界人士尤其是一些大學的研究生們參加。僅我就跟著跑了安徽省至少五、六個縣市作現場調查,分發填寫設計細致全面且符合實際的調查表,還分頭召開座談會,聽取當地農民和干部對現行土地制度問題的意見。這些調查最后形成了那份著名的《關于農村土地產權制度改革的政策建議》及其所附的兩份副報告: 《安徽省鳳陽縣大廟鎮東陵村農民的心愿》、《農村集體土地產權制度改革的路徑建議》 。
這份報告后被遞交中央,得到了中央主要領導的極大重視和極高評價。其中很多觀點和建議均在后來頒發的中央三中全會《決定》中有所反映和體現。許多媒體和網刊均做了刊發或轉載。對此,陸子修先生很是感到高興和欣慰。他多次說,自大包干以來,能為地權還農、為農民謀到切切實實的土地財產權利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賦予農民土地財產權的《決定》必將載入史冊。我是這個月8日離肥返回深圳的。離肥前后我曾給陸老打過數次電話,想告知我的行止,可不知為何沒有一次打通過。而前天去電卻一打即通。但從陸老夫人趙大姐處聽到的卻是自己最不愿相信的噩耗!聞此消息,震驚之余,我不由得掩面痛哭。痛也哉!老先生是15日夜接近凌晨時去世的,可我到16日傍晚才核實消息,夜里又是接近凌晨才收到通知第二天,即17日早上11點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何乃太急如斯!我是怎么也趕不及回去送陸老先生最后一程了啊!我只能寫下這篇短文,在遠方,在心里,在微博和微信中,以自己的方式祭奠令人尊敬的陸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