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燕山夜話】

　　非洲象每年以2%—3%的速度在減少。象牙的市場需要刺激了非洲象的暴獵，主要原因就是象牙黑市的非法交易，這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目前根據《公約》有關的非法象牙監測的項目，數據信息表明，非法象牙交易的市場主要還是在東亞、東南亞這些國家，同時美國、歐盟以及其他的一些地區。

　　國家林業局26日發布公告,我國實施臨時禁止進口《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生效后所獲的非洲象牙雕刻品措施,實施期限為一年,要求中國公民不要購買和攜帶象牙雕刻品入境。在這個公告發布之前，我國象牙進口是一種怎樣的局面？為什么現在發布這個禁令？一年之后，這個禁令還會繼續實行嗎？就此，光明網記者約請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國際保護生物學會中國委員會秘書長張立，回答了這些問題。以下為訪談實錄。

　　國內有60噸合法象牙庫存，每年僅5噸進入合法市場銷售

　　從九十年代開始，《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即《CITES公約》，以下簡稱《公約》）實際上是禁止國際上象牙買賣的。到了2000年左右，非洲南部的幾個國家，包括博茨瓦納、津巴布韋、南非還有兩個國家（他們國家非洲象種群的相關內容在附錄Ⅱ）希望可以推動自己國家象牙庫存的銷售。在這個前提下，《CITES公約》的秘書處通過考察在2008年的時候同意中國和日本兩個國家一次性購買南部非洲幾個國家的合法象牙庫存，中國大概得到了60多噸，日本得到了近40噸，總共100噸多一點。中國得到的60噸的合法象牙就是公約允許的合法拍賣所得，實際上也就只有這一次的購買。但是在津巴布韋等幾個國家，《CITES公約》附錄Ⅱ允許象牙產品在他們國家銷售，同時對于旅游者作為個人收藏而進行的買賣是允許的。中國對這一部分實行許可證管理，并且這一部分的量是很少的。

　　我們從象牙的管理部門和收藏象牙，加工象牙的銷售部門得到了一些消息，每年從會國內庫存的60多噸合法的象牙里拿出5噸左右的配額進行國內的合法市場的拍賣和銷售，每年可能也就三四噸被買走，這樣看來，合法的市場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同時，每年在海關罰沒的走私象牙的量是很大的，也就是說還有一些人為了牟取暴利，采取不法手段，攜帶象牙入境，雖然非法的量很大，但是很難估計有多少。

　　《公約》生效后，中國的象牙雕刻品的貿易量是微乎其微的。目前由于象牙市場需求的驅動，象牙的黑市走私和非法貿易一直是存在的，這也是造成非洲很多地區的大象每年暴獵的水平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

　　短期禁令更多是個姿態，僅禁止一年對保護非洲象遠遠不夠

　　我個人覺得這個禁令首先是中國政府的姿態。也就是說，中國政府要為非洲象的保護，減少象牙的需求，做一個政府的表態，希望能夠積極的做一些工作，來減少對象牙制品的需求和交易。還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說，“保護非洲象”峰會馬上要在非洲舉行；《公約》的締約國明年要在南非召開會議。2013年在泰國曼谷召開的《公約》締約國大會上，要求締約國在國內要加強保護大象、減少象牙需求的工作，我想這也是中國政府在執行《公約》時的具體的舉措之一吧。實際上，我覺得姿態的意味更重要。

　　這個禁令落實起來很容易，說的是中國暫時停止一年的時間，禁止《公約》生效后合法象牙雕刻品的進口。首先以前的進口量是很有限的；第二，目前國內的市場上已經有很多的合法象牙制品，而且這個禁令不影響國內合法象牙銷售。因此，通過海關的監管，還有主管部門不給合法象牙的雕刻品進口頒發許可證，這實際上就可以做到對這部分象牙的管制了。

　　我個人認為，保護大象的工作，僅這一年的短期的禁令還是不夠的。根本的工作，還要繼續做的是，通過真正的減少國內的象牙消費需求，對于象牙貿易，特別是非法貿易進行更加嚴格地管制，這可能真正為未來非洲象的保護盡到我們的職責。

　　我不好去評價一年年限的問題，但是我想這個可能是為未來中國政府出臺更為有效的大象保護，減少象牙消費的措施和手段的一種嘗試，為此提出一年的期限。我更多的可能是考慮如何通過更加有效的手段，在國內逐步地減少象牙的消費，這可能是一個更加長遠的要做的工作。如果非洲象的保護狀況一天沒有改善，如果非洲象暴獵的趨勢還是那么嚴重的話，這樣的禁令可能還會繼續執行，同時也可能出現更為嚴厲的禁貿措施。

　　面對禁令，牙雕技藝大師們該怎么辦？

　　我們面臨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我們有傳統的象牙牙雕工藝，這也是我們國內認定的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在這個問題上，我認為保護者和牙雕的產業部門還有牙雕業界并不矛盾。

　　我們要保護象牙牙雕的傳統手工藝，那么我們完全可以通過把象牙去商品化來解決這個問題。我所說的要把象牙去商品化，就是說要取消、取締商品化的象牙貿易，這樣的話就把象牙制品或者牙雕從目前的商業領域、銷售領域消除，牙雕技藝大師仍然可以雕刻《公約》允許的庫存象牙，但是產品不能再作為商品進入到交易的流通市場。這個可能是解決現在牙雕手工藝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瀕危物種大象保護之間的一種手段，促使他們之間達到平衡。因此這個禁令本身并沒有對國內的象牙市場或者銷售產生任何的影響。

　　同時，我們看到，國內還是存在一些對象牙具有消費需求的群體，這個群體里面也有很多的問題存在，比如說有人不斷地認為，象牙還會升值等等。從商人的角度講，這是象牙消費的群體在鼓吹象牙投資有多值錢而已，實際上根據我們國家的規定，象牙的交易只能在指定的銷售商店里面進行，所以買了象牙這個產品以后，實際上是沒有升值的渠道和空間的，收藏是可以的，買賣的話是沒有法律上的一個渠道的。

　　（光明網記者王營采訪）